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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展演
游园访谈
2025年7月 忆峥嵘
界园游客:左乐
| 访谈实录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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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1 抵达第Ⅰ层<洪陆楼>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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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血攻下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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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学士的推断,一只受伤的巨兽此刻正躲藏在荒山间。一来隐蔽身形,二来,巨兽可能已经发现,用来对付祂们的巨型装置,如木驮连弩,是无法被搬运至深山的。而没有装置的帮助,人必将付出更巨大的代价。或多或少,巨兽理解了人的行为模式,认为人不会选择在此处开战。
战局发展至今,人已摸索出了击杀巨兽的方法,而巨兽也清楚人的局限性。人以眼见为实,蒙蔽他们的眼睛却又如此容易。因而,在一场交战中,最难的莫过于准确找出应攻击的对象。踏白军仔细比对着地貌图,然而连年战乱,已很难判断地貌的变化是因为之前的战斗,还是因为那只巨兽的存在。
突然,前方的队伍骚乱起来,有人神志不清,惊叫着抽刀挥向同伴。更有山石、朽木等化成的伥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冲入人的阵型中。当认出其中还有已故战友遗落的“兵刃”时,将士们不得不咬紧牙关。起先他们不忍向自己人挥刀,但很快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现实与幻象。去路被移动的山石封死,被封在山沟里的队伍陷入了与自己人还有伥的苦战中。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天空,遭袭的各路队伍苦熬到约定的时间,同时发射了箭镞,箭镞上的飘带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猩红色圆圈,其上聚集起一大片阴影——借由风系源石技艺,一架架竹翼盘旋而来。单手掐诀,雷法天师的震霆精准地落在了“圆圈”正中的山峦上。“山峦”发出了痛苦悲鸣,暴露了身形。其背壳如山峦延绵,其短肢可掩于“山峦”之下。
“找到你了。”天师身边的小将军喃喃道。
巨兽即便是受伤,依旧难以靠近,又藏身天险,不容人慢慢地找到祂,祂便能将人全数消灭。然而,从学士提供的线索来看,重伤的巨兽周围必然伥怪密集,乱象频生,故以多路将士佯攻,只要形成合围之势,合围的中心必是荒生之所在。
源自这片大地的荒生,其性属土,雷可克之。
云黯风啸,电闪声震。五雷疾轰,天穿地裂。
以天师之力代巨型装置,此战术有一弊端。竹翼不过是简陋的羽翼状竹排,难以躲避巨兽的袭击。遭袭的巨兽已踉跄站起,地动山摇,人只能看着同伴像瀑布一样落入四面八方裂开的石隙,又眼睁睁地看着石隙合并。仅仅是巨兽尾巴搅动的气流,便将半数竹翼卷落。一时间扬尘漫天,悲鸣遍野。如不能在所有的竹翼坠毁前毙其性命,则此战全败,战机亦失!
天师的每一道雷都精准地击向祂的要害,但其腹有熔炉,生铁为甲,护住了要害。地面上从碎石里爬出来的将士勉力向其周围发射绳弩,试图干扰巨兽的行动,然而其力量终究不比巨型机械,很快绳索尽数断裂。得想办法使其露出一瞬的破绽……
“我出发了。”小将军冷静地抓起早已准备好的兽筝,这是战术中的一环,无人反对。他服下事先准备好的药丸,展开兽筝,避开巨兽扫过来的尾巴,从竹翼上跳下,向祂的后背落去。药丸在降落的过程中逐渐发挥作用。他失去了五感,耳不可闻,鼻不可嗅,则虚实无异,形意无别;他又失去了六识,无知无识,则因果无谓,来去自由。
他眼前只剩一丝朦胧的光,似乎是发现所有的攻击都无效后,巨兽那浊眼中的愤怒之光。
灵活的他轻盈地落在了巨兽身上,凭着肌肉的记忆点燃了引线,将火药顺着“山褶”塞入了巨兽的坚甲之下。
奇怪,从制定计划到执行,他都没有犹豫过。值此弹指一瞬,他脑内却浮现出了温柔的景象——父亲难得肯定他的笑容、母亲怕他思乡而为他做的家乡小吃、城头的烽火、酸甜的沙棘果……
轰——
雷霆落在了巨兽被炸开的皮肉上,直抵祂的要害。巨兽痛苦地扭动,挣扎,最终被断裂的山埋住,再无动静。
另一侧,将小将军救出的竹翼坠毁在了山石间,满头血的天师一边咒骂着这不要命的战术,一边往战术制定者的口中塞解药。
又一场建立在无数牺牲上的战斗获得了胜利,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胜利后的队伍已不再发出欢呼。大家从碎石里把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人拽出来,艰难地互相搀扶着走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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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2 抵达第Ⅲ层<云瓦亭>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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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盼那样的牺牲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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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人不被那令人作呕的烟气呛出眼泪。待火熄灭,灰头土脸的百姓带着容器陆续前来,取一抔灰土带走。有的甚至拿不出像样的容器,塞一把在口袋里就走。小将军跟着安静的人群缓步行到那处,珍重地捧起一抔土,装进一个拳头大的旧酒坛里。
“发蜡烛啦!不要钱领蜡烛啦——”
不远处有人叫嚷着。那人举着一大兜蜡烛,每一根都只有指节长,但已是稀缺货。她的周围围着一大圈讨要蜡烛的民众。小将军隔着人群怀疑地问:“大家都几个月没见过肉了,你做蜡烛的油脂从何而来?”
突然冒出来的蜡烛,实在令人疑心。
那人答道:“神赐。别说区区几根蜡烛,我们迄今为止还能站在这里,也有赖神助。”
主和派,还是那帮受了山海众影响的家伙?
见人越来越多,那人将手往身后的万亩废墟一指,对着人群大声宣讲起来:“大家看,我们炎国人,一向讲究入土为安的,可如今,大家只能任凭自己的父母,子女,妻子或丈夫躺在那里发臭,上面人还说他们会传播疾病,一把火就把他们烧掉了。”
小将军命令她立刻住口,她却一下躲进了人群里,拽住路人,更大声地嚷嚷:“你,还有你,这是你家唯一一个碗吧,却拿来装不知道是谁的骨灰?你没有怨吗?你不在乎吗,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本来可以跟那个人好好过一辈子的啊!如果没有这场——极尽傲慢的大狩猎!”
她边说边躲,因为小将军刀已出鞘,他施展轻功越过人群,向她直跃而来。人群却愤怒地拥挤过来,纷纷喊道:“让她说!不敢吗!”“有本事连我们一起砍死!”“你拿着刀就有道理吗!”
小将军被推搡着,拉扯着,在混乱的场面中,那人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头顶:“看看我们付出的代价,你们还能忍受吗,你们的锄头、铁锹难道不能——”
最后几个字,因为冰凉的刀刺穿了胸膛而中断。小将军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没关系……我的蜡烛……都传出去了。”
那人疯了,临死前竟然在笑。民众也疯了,哭泣、质问或激愤地怒骂着。他承受着百姓的拳头,嘶吼着:“不要忘了,寻到一片少有天灾的土地是多么艰难!我若是你们,就把她的蜡烛一烧了之。炎国人已经弑‘神’,我们该依靠的只有自己!”
狼狈地摆脱纠缠后,小将军脸上带着淤青,面色疲惫。依战时之律,其人当诛。但他的刀本应指向巨兽。
放眼望去,路上已几无青壮年,尽是老人和少量的小孩。房屋倒塌在荒地,一座民间盖的岁祠坚挺地屹立着,供品却只有几块石头。这一切都是那个人说的代价。战事还在继续,这些人说不定到了明天便无法再见。心安理得?小将军苦笑。
怀着这样的悲思,小将军回到了军营。入夜,副将急敲他的门,手指着民居的方向——那里竟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是敌袭?!山海众,主和派还是盗贼?
“我们派人问了,他们说,是表态。”副将说。小将军微微睁大了眼睛,想起了自己白天说的话。
有一部分百姓点燃了珍贵的蜡烛,放置在大街上。光点从北边的坟场,慢慢扩散到整片区域。小将军又想起了白天看到的情形——
父母均已不在,但稚童们在战场的灰泥里打滚玩耍,发出轻快的笑声;
房屋倒塌,又被老人们齐心协力扶起——为应对大狩猎的附带伤害,他们聪明地把屋子设计得易倒又易扶;
岁祠依旧站立,但那已是早年的建筑,供品石头都积了灰,如今前方空地被大家当做晾衣服的地方,迎接日日升起的太阳。
小将军出神地望着延绵烛火,他只盼那样的牺牲能少一些,再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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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3 抵达第Ⅴ层<见字祠>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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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之困苦,亦是今日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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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带领军队找到了这里。
一潭死水之上,静谧的山岭之间,炎国昔日的“神明”奄奄一息,与祂那些同族别无二致。
祂输了。
大炎识破祂挑拨战争、意图坐收渔利的阴谋,击碎了祂想要成为这片土地上独一无二的“神明”的野心。
如今等待祂的只有大炎的审判。
小将军拔出刀,指向那古老而巨大的眼眸。
“你若肯从此对大炎俯首,千秋万载,永远为大炎效忠,念在往日功劳——”
“哈……哈哈……”
山岭间响起的笑声亦狂亦癫,如阴冷潮雾弥漫染血的战场。潭面泛起波纹,尘土自延绵的山峦滑落。
“何故发笑?”
“我笑我自己,自以为掌握全局,最终落得此境地,我也笑你们,和我一样自以为是!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同仇敌忾,万众同心,可事实如何?哪怕大敌当前,你们依然彼此为敌,互相倾轧,死于同类之手的人,比死于战场的人多出了何止百倍!要论阴险狡诈,荒蛮残暴,我等又何及人类万一!
“承认吧,这是你们天性使然,狩猎结束后,失去了外敌的你们,会立即将刀刃指向彼此,互相屠戮,直至消亡!
“我过去不曾看清,如今,我尽已了然……我已迫不及待,看你们——
“分崩离析。”
“……”
小将军的手抓着刀柄,微微颤抖。
眼前的庞然巨物几近癫狂,祂的质问振聋发聩。小将军不曾想过,炎国狩猎的对象,竟然展现出如此接近于人的神智。
他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将士,他们是炎国最后的,也是最为精锐的战士。然而他们的同袍,数以十万计的同袍,已经埋骨于战场。
纷争贯穿了整场大狩猎,就算是如今惨胜的局面,谁又敢言不是运气使然。没有人能算清炎国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多少是在战场内,多少又是在战场外。他也不禁忧惧——
从今往后,炎国是否还会经历这样的劫难?
许久,许久,小将军的手不再颤抖,他缓缓将刀收回鞘中。看到他的动作,将士们也收起了武器,严阵以待。
“呵……你说你懂人?好……
“我留你一条性命,只因你如今也不得不向大炎俯首。
“以你在战场上取人性命的权能,助我建广厦千万;以你背弃同类、算计人类的筹谋,助我启民开智。
“你无二心,便留你性命,将功抵过;你若生变,炎国的军队将再次踏过你的脊背!
“等我们……百废俱兴之时,你亲眼看看,彼时的大炎,是否会如你所说。
“我们会战胜我们自己。”
他留下此言,便转身离去——
他望见“自己”离去的背影,苍老、挺拔,头戴冕旒,随步而动。他的所见、所闻,这般清晰真实,他的想法、觉悟,又如此明确了然。这一切绝非某种幻象……周围的景象却逐渐消逝。
“呃,他的眉头动了,是在做梦吗……梁先生,还是由我来叫醒他吧?”
“麟天师,要叫醒左乐兄,也不宜用电吧……?”
“不必担忧,‘枕石听梦’,心中有疑,自会入梦,梦中事了,自然就醒了。时候还早,再等等吧……他看起来,就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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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8月 小玩意
界园游客:年
| 访谈实录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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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1 抵达第Ⅰ层<洪陆楼>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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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人还是求己,有时并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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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点像我姐姐。”
一直蹲在田边的女人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田里的人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刨土。
“你跟这块龟裂的田较什么劲?你有传家宝埋下面了?”
那人刨出一道垄沟,左右走走看看,又另起了一道。
“早都过了农时,难不成你起垄之后还要播种?”
那人仍是不答,只是顶着烈日继续起垄。
“难道你喜欢的姑娘非要你翻她家的地?你有一对恶叔嫂,逼你到这儿干活?”
说着说着,女人忽然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一定是前几天那个官儿笑里藏刀,你不刨土就——不,是你受不了他的恶行,把他的脑袋刨开了花,正在挖坑,意欲埋尸!这故事好,我要把它记下来,改天找个戏班——”
“胡扯。”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我最近琢磨出一种打铁的新法子,省炭,就是不知道打出来的铁合不合用,所以来这片荒田里试试。现下看来,大差不差。”
“没劲。”
女人泄了气,却也没有离开。半晌,她又一拍脑袋。
“那你是铁匠咯?试试我这镐头?”
女人把一块流光溢彩的金属抛到铁匠身前。狐疑的铁匠把那金属安在镐把上,一镐下去,吓了一跳:“这什么鬼东西,怎么连石头都刨开了?”
“你就说怎么样吧,轻便省力,久用不坏,开山碎石,是不是好镐头?”
铁匠半天憋出一句“那倒是”,又把镐头递回女人手里。
“你不要吗?”
“不要。”
“为什么?”
“我笨,搞不懂你那东西怎么回事。”
“哪有笨人琢磨怎么改进工艺的?”
“我腰痛。”
“腰痛你不歇着,跑这儿来起垄玩?”
“……我好容易琢磨出个好法子,还没用上就被你比下去了,生气。”
女人哑然失笑:“就这?就因为犟脾气?”
“就因为犟脾气。等我七老八十了,你再来找我吧。”
“七老八十?”女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你这倔铁匠,有话不直说,绕得人头痛!不就是想把工艺改进好了,再来和我一较高下,又没什么自信,才胡诌什么七老八十吗?就直说你要自力更生得了呗,像你这样的人我在大炎见多了,只有你最别扭!”
铁匠红了脸,不再看那女人,捡起自己的镐头,默默回去干活。
“这么着,我请你吃顿好的行不行?我新学来的花椒茱萸锅,别说你了,前几天那官儿都没吃过!”
女人变戏法似的取出鼎镬、兽肉、花椒、茱萸红油,没多久,诱人的香味就飘了过来。
“你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大小姐?”
“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问你,吃还是不吃?”
等到两人吃得满嘴冒油,又喝上几盅醪酒,铁匠终于愿意扛起那柄镐头,连身影都消失在远方之后,女人忽然又是一拍脑袋:
“怎么搞的,从来都是别人求我,今天怎么变成我求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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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2 抵达第Ⅲ层<云瓦亭>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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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挑灯夜战,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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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打麻将?”
没人说话,因为没人知道为什么那位太傅大人大半夜把整个司岁台都叫过来,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我换个问法——谁把麻将教给那个代理人的?”
在场资历最浅的那位秉烛人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我不是有意教她的,是上个月我在家打牌的时候她自己冒了出来……”
“那这事你负责。”
……
牌局开始之后,年轻的秉烛人的冷汗就没停过。他看着桌上的三位“牌友”——太傅大人、工部尚书,还有那位脾气捉摸不透的代理人,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会摊上大半夜陪这三位打麻将的差事。更糟的是,代理人说打到尽兴为止,怎么才算尽兴?和到大牌?多大算大?总不至于天和她才尽兴吧,那不得打到明年去?
看得出,尚书正在一门心思给年喂牌,可年偏偏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太傅倒是不动如山,可麻将毕竟不是一个人闷头做牌的游戏……
“杠。让我看看……杠上开花,和了。无聊。”年把牌一推。
杠上开花还无聊?秉烛人很想揪着脖领子质问她,但这里哪有自己说话的份?秉烛人只得强压住骂人的冲动,洗牌,码牌,抓牌……
三张中,三张发,两张白。
他恨不得立刻把牌拆了全打出去以示抗议,可这么一来年怕不是更要闹。而且只是犹豫了片刻,不知怎的,好牌就开始一张一张地往自己手里钻,没打几轮,他已经听牌了。
而那个可恨的代理人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报出一声……
“白板。”
一晚上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无视尚书一个接一个的“别多事”的眼神,也没注意到太傅脸上一闪而过的放松之色,秉烛人怒喝出声:“和了!大三元!!”
年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是混久了的老油条,一个是看破不说破的臭石头,跟你们打牌真没劲,还是年轻人有朝气!走了走了!”
她把那张白板扔到秉烛人怀里,转身就走,工部尚书连忙追了出去。而满脑子都是“完蛋了”的秉烛人把那张白板从怀里掏出来,这才注意到,那张白板,泛着和桌上所有的麻将牌都不一样的璀璨夺目的光。
一个月后。
“看来将京城搬上移动城市一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谨遵陛下旨意。”
“唯有一事还请解释。模型正面这枚方块,不知作何用途?”
“这是用以补强移动城市城墙结构的特殊材料,工部已经研究出了生产这种材料的技术。模型上只有一枚,但落到实际的移动城市上,会有千枚万枚。”
“原来如此。”
工部尚书在心里长长出了口气,希望靠这枚白板的功能把造型的事糊弄过去,不过……
“等到移动城市真正落成之时,那千枚万枚的方块上,也都会有这样的圆角长方形花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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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3 抵达第Ⅴ层<见字祠>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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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人抚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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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应该做成‘巨兽’模样的。”
年看着眼前庞大的机关,摇头晃脑地叹气道。
“你们老祖宗不都说了,‘道法自然’,那巨兽的模样,不就是现成的攻守兼备的结构,再说了,多酷!”
一旁白发苍苍的土木天师没有理会年异想天开的妄言,他把朝廷将这项工程看得有多重,户部又将预算卡得有多死这些话咽回了肚子里,这些人的烦恼,又怎么能和这位“神仙”讲得通呢?
“塞北天机阁战事吃紧,大荒城的地块改造也是宜早不宜迟……时间紧迫。”
“那还不是得你们加把劲咯,总不能让我上手的。”
年的确是在“袖手旁观”,这样庞大的工程中,年连一个铆钉都没有制作过。毕竟当那个最坏的结局发生,当他们的造物随着他们一起消弭于无形,他们与人间的交集反而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混乱,他们中已经有人在为此做准备,哪怕是年也不得不做好这样的设想。
眼前榫卯结构状的巨大装置高悬,其质如白玉,表面隐隐有光泽流动,正是半年前她交给工部的模型等比放大了数千倍的模样。
这是一颗“心脏”,一个无比大胆的设想。
年并不清楚那位太傅将这个工程交给她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她大抵猜得到,不过也懒得去仔细揣摩。但这毕竟是双方都要交出信任的交易,年在答应之前,还是找了几位哥哥姐姐询问他们的意见。
二姐听到后,就项目完工后监管工作可能遇到的问题分析了一大通;本就扎根在这里的四姐黍,听闻工程有利于大荒城的农业建设,立刻表示自己也可以来帮把手;大哥笑而不答,让年自己做决定……还有令姐——年没有找到她。
整整十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年接下了这份邀请。
这座特殊的移动城市会成为炎国北境最坚实的一道防线,也是他们兄弟姐妹十二……十一人赖以维生的能源。巨兽学士们通过那场狩猎所得的只鳞片爪遗产,历经长达千年的研究,让这般设想有了实现的可能。
过去与将来的交汇,神话与现实的锚点。
从那座陵墓到这名为十二楼五城的工程,他们走了一千年;从战火后生灵涂炭的时代到如今,人们也走了一千年。
时间很漫长,时间很紧迫。
年稍微有点出神。
“直接说吧,技术难关在哪?”
“我们还需要一种导体,要求强度达到——”
“拿去。”
年似乎早有预料,这一次没有什么拉扯,爽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方材料交给了身边的天师。
“我现在能铸造出来的材料只能到这一步。但是凭你们的能耐,再想想办法,研究研究,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年迈的天师收下了材料,又看了看年,似乎看出了这位神仙工匠这一次终于不是借口偷懒,便转身回了研究室。
“喂,我说,我们能不能把这十二楼五城建起来,试运行论证一下技术可能性……交了差以后,再把它改造成巨兽的样子,得不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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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9月 我见青山
界园游客:夕
| 访谈实录 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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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1 抵达第Ⅰ层<洪陆楼>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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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便落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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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意识从本源剥落之时,尚在懵懂中。本源陷入沉睡前最后的记忆,是战争的烟尘遍布大地,人的仇恨刺穿祂的身体。于是,这座陵墓也成了远离纷争之地。她躲在这处,不明白自己因何诞生,又将归于何处。其他的碎片或已有答案,或出于好奇,大多先她一步离开了这里,而她在这里苦熬着混沌的数日、数月、数年……回应她的只有沉寂。她的耳朵探究着外面的声响。鲜血是否已不再浸染土地?仇恨的声音是否也已远去?沉寂太过漫长,她终究抵不过探知的渴望,于是,迈着谨慎而瑟缩的步子,她探头向外张望。
光。天地间充斥着可怕的光,刺得她早已习惯黑暗的眼睛难以睁开。
她忍住了退意,因为在光芒灼烧她双眼的瞬间,她瞥见了——色彩。
她决定再进一步。眼睛逐渐适应了光,她擦去泪花,环视四周。色彩涌入了她的双眼,既不同于陵墓中不见天日的黑白,也不同于记忆中染血的黄沙。那金色是被太阳镶边的云,那红色是被霞光浸染的秋叶。原来陵墓外的天地,已成了这样。
满山的枫树无边无际,乍看一片红,细看却有深有浅,被玩耍的人类小孩摇晃得枝叶乱颤;落日在她眼前下沉,远处的炊烟冉冉升起,路上的人们正忙着回家。她惊异于自己此刻的感受,不知是什么让她感到如此……胸腔发热。
她睁大眼睛,向前迈步,想看得更清楚,却猛然发现余晖将尽,黑夜将至,世间鲜活的颜色正在褪去。情急之中,她本能地想将眼前的景象从正在暗淡的天地割离,将这抹霞色收入袖中。她挥了挥手——狂风呼啸,草木随风摇曳,山石却不曾被撼动。她灰心地垂下了手。此刻的她还太过虚弱,并无法将其收取。
落日被山吞了一半。她又想,或许她可以像祂一样,将自己的色彩映上山河。她闭眼竭力,又挥出手,这一次,她感受到了变化。她欣喜地睁开眼,随即又露出失望的神色。靛青的色晕攀上山脊,染遍红枫——眼前的景象全然没有了原本的生机,她一点也不喜欢了。于是“岁”的色泽褪去,山河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夕阳愈沉,最后一抹霞光即将消逝。她痴痴地望着,就没有办法能将此刻她胸腔中的热意留住吗?
……是了,她舍不得的,是这股热意。她又闭起眼,回想这股热意给她的感觉。漫山遍野的、生机盎然的、喜极忘情的——
要把它留下,还有一个办法。不知何时,她手里已握住了一支笔。
意在笔前,落笔快意,则墨色自生。日落于山后,而一抹霞色仍留于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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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2 抵达第Ⅲ层<云瓦亭>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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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中之你,是画中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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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三月三,麓山的雅集总是诸多文人墨客汇集之处。这一年,攒局者更是请到了当今最负盛名的画家陆先生前来。从朝堂到市井,无人不知陆先生之名,无人不敬仰其画作。他刚出现在聚会之处,便被意欲结交他的文人簇拥,在溪水边开始饮酒作画——在众人的赞誉中,只有一人,望着他的画作惋惜摇头。
“不知您是?”
“区区一介画工罢了。”
“您适才对不才的画似有不满,可否请教高见?”
“画工”又叹了口气。陆先生下巴抬得高高的,与其说是求教,倒像是等着看她笑话了。
“陆先生早年的画,精妙在笔意,画中有戏,以画传神。如今倒是越来越无趣了。”
众文人见这位陌生来客竟如此直白批评,欲上前打圆场。陆先生却来了兴致:“无趣?言传不如身教,不如请您施教一番,何为有趣?”
如此刁难一位评画之人,可见陆先生真个许多年未曾听过批评之声了。然而,那位“画工”竟一口答应,一旁的文人们便也对这场临时起意的比试起了兴趣,纷纷帮他们铺桌,研墨,备纸。
第一题,画水。第二题,画羽兽。第三题,画霞。
众文人围桌私语,陆先生笔法纯熟,画山留白以为水,寥寥数笔勾勒出羽兽之鲜活,实在难以挑错。却没想到这位从未听过名号的“画工”,画水如见涟漪,画羽兽如闻叶动,也是灵动精妙。“画工”所绘晚霞,甚至令人涌起一种对生命的感动,内心激荡,久久无法平复。但看客们莫衷一是,二人仍未分伯仲。
“画工”道:“最后一题,我来出吧。就画人。”
“画谁?”
“画你,画我。画你我眼中的对方。”
陆先生嗤笑一声,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有何难?如若这就是最后一题,您怕是要失望了。画人,不才恰有些经验。”
铺纸,研墨,陆先生揩去额角汗珠,凝神细观对面作画之人。此人虽未闻其名,才情却是了得,这一点与她比试的自己最是清楚,也最是心惊。只因此人当众挑他的不是,又挑唆他与之比画,其所求再明显不过——
只要在这文人云集之处胜过了他,从今往后,炎国画坛第一人,便是这无名之辈!
哈哈,沽名钓誉,竟想踏着他一举成名,岂有这等好事?!
陆先生极尽毕生所学,挥笔,落墨,笔法之华美,围观者皆为惊叹。屏息之间,一幅人像已成,画中女子与“画工”有九分相似,仔细一看,却有一分不同。无论是女子的衣着还是首饰,都比原本的华贵了不少。
陆先生笑问:“可需再给您一些时间?”
“画工”不语,顷刻也收笔。众人上前围观,先是静了片刻,继而面面相觑,轻声赞叹。陆先生急忙拨开人群,看到那幅画,竟久久说不出话。再抬头,“画工”早已不见踪影,就像未曾来过。
画中之人确为陆先生,也有九分相似,一分不同。画中的陆先生端的是个才华比仙、不流于俗的潇洒画家,正是他被众人识得之前,恣意挥毫、纵情墨海的模样。
陆先生嘴唇一动,惭愧道:“我画的不是她,竟是……我自己。”
说罢撕了桌上的画,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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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3 抵达第Ⅴ层<见字祠>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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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兴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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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泥偶小贩的摊位颇受欢迎,前来挑选之人络绎不绝。要是爽快买下,小贩高兴了,便附送一个草编蚱蜢,要是讨价还价,小贩不高兴了,可就什么也买不着了。小贩最讨厌小孩在耳边聒噪,卖的却恰恰是最受小孩欢迎的玩具。为了让他们远离自己,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每每出摊,便准备一些新奇小玩意打发他们,小孩们顾着研究新玩意儿,自然顾不上闹她。
结果呢?
小孩们似乎学会了“吵她就能得到新奇玩意儿”,于是,她的摊位更喧闹了。
画卷中热闹的集市,卖泥偶的小摊逐渐淡去;另一幅绘着深山老林的画卷中,一座山寨浮现了出来。
山脚下,一辆驮兽拉的镖车缓行着。“吁——”,在遇到障碍后,镖头示意镖队停下。众人心怀畏惧地抬头,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他们身上。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比裂兽还结实的虬髯大汉。此人有着铜铃般的大眼,沙钵大的拳头,古树虬枝般粗壮的肌肉,一看便是千年难遇的高人。来者不善,镖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交涉。
“不义之财,被劫了也是活该。”那虬髯大汉不屑交涉,即出一拳,众人骇然,却见他向前一迈,左脚绊着车轮,右脚踩着裤管,摔倒了。
“唉。”见惯了此景的大汉同伙摇摇头,纷纷抽出长刀走上前来。
山寨淡去,另一幅绘着阴暗地牢的画卷展开。画中坐着一个沉默的囚犯,正惦记着那份将她送进来的手稿是否已经发表。
地牢淡去,另一幅画卷里,广阔的沙场边,一位年老的将军在使者面前大口咽饭。
沙场消失,下一幅画卷里,入殓师神色认真地为逝去的友人整理着仪容。
下一幅,再下一幅……直到某幅画着戏台的画卷中,戏曲家为写出恰如其分的唱词,扮演着其笔下的角色。记下一句“是真亦假,假难成真”,便破画而出。
无趣。倦了。无趣。这幅也无趣。画卷的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入火炉中,最后,夕也撕不动了,厌倦地倚在桌上。这许多幅画作所成的许多方天地,确让她体味了不同的人生。要说这活得至情至性的数百年并无所得,是不可能的。只是……
何为真?若画中人为我,画中的我确为真,我之所历、所感皆为真。然而,当祂苏醒之时,自己终将消失……自己到底也只是画中之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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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 今朝醉
界园游客:令
| 访谈实录 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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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1 抵达第Ⅰ层<洪陆楼>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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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苦皆为酒,喜怒人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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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天灾下,饥荒在所难免。为应对粮食的短缺,彼时的炎国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其中便有禁酒令。困苦的百姓失去了最后一点聊以慰藉的小欢愉。朱门之中虽也受了影响,但嗜酒如命的官差想要弄到私酒,也并非不可能。一时之间,酒成了奢品,不仅要有钱,还得有点门路才能喝上几口。
便是在此境况下,一首传遍大街小巷的《玉醴赋》引起了官家的注意。其中有一句“春水为谁降,人间酿玉醴”——这不是在说酿私酒又是什么?这可是重罪啊!
据查,写这首《玉醴赋》的正是坊间闻名的大诗人,她将私酿之酒的美味描写得勾人心魂,酒未入口,辞赋先醉了人。坊间禁酒已有些时日,读了此等煽惑之语,岂能按捺得住?
传闻这位诗人平日里神出鬼没,但最近恰好停留在山脚的一间小茅屋里。顷刻间,官差们便站在了那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前。只闻到酒香扑鼻,还夹杂着浓郁的花香,着实是人间难觅的香气,惹得众人口舌生津。他们见茅屋附近有百姓鬼鬼祟祟地张望,更怀疑此人不仅酿私酒、喝私酒,还贩私酒!
官差挥手,先把那几个百姓拿了,随后上前敲门——对方毕竟是深得民心的大文豪,也不可过于粗鲁。
吱呀一声,门自开了,众人向茅屋里望去,只见满地酒坛子七倒八歪,醉人酒香愈发浓郁。酒坛间但见一人,似乎就是那位诗人——此刻她不顾那些不速之客,正仰头品着杯中物,还吟诗来赞。只凭那一词一句,都能想见她杯中的酒味是仙人也羡,人间至味,一群人听得直咽口水。
领头的官差上前斥道:“你手中之物是什么?”
诗人举杯道:“一杯春景。”官差顺着她的手望去,这茅屋墙壁的破洞恰将山景框入,框框景不同。
官差正色道:“可听闻过禁酒令?你不仅私自酿酒,还写诗赋搅乱人心,罪加一等。”
“粮食都送去灾区了,山中的花与蜜还有之前剩的醪糟,正好酿了几坛子,别有风味。”说罢,诗人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见那桌上叠着几只酒杯,官差们面面相觑,有迟疑之色。
“是了,花与蜜酿的也不一定是酒。要坐实你的罪名,须得证明你喝的就是酒。”领头的官差提高了声音说着,率先拿起酒杯来。见手下不动,又勒令他们也拿起杯子来,目光交会间,心知肚明——此事仅在此间,要是没收了这些酒给了上头,哪里还有他们的份呀。
众人赶紧开了坛子,盛了这传说中的珍品来,细细闻,珍惜地尝。浅啜一口,面色微变。这酒……似乎……
酸了,还很苦。
然而,手下怕得罪了当官的,当官的怕人说他没喝过好酒,都硬着头皮咽入肚中。不一会儿,便有人捂住肚子“哎哟”叫苦,紧接着,众人纷纷弯腰跪地,面色痛苦。领头的官差指着诗人质问:“你、你给我们下药?”
诗人陶然举起坛子来,仰头便喝——这样的酒她怎么喝得下去,竟还能写出那种诗赋?!众人已无暇顾及她,“哎哟,哎哟”叫着就要奔去茅房,却见屋门口早已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哈哈大笑:“本想来提醒大诗人,上回她酿的酒便糟得很,这回可别再喝了。谁知道你们上赶着来遭罪!活该!”
民怨已久,外头的人堵着去路,痛骂他们只准州官放火,里头的人捂着肚子,一边强忍呕吐之意一边举着武器嚷嚷着大声威胁。一时间,茅屋喧嚣得仿佛集市。而诗人呢?谁也没留意诗人什么时候上了屋顶,旁若无人地在饮那坛子没人喝得了的酒。只盼酒醉人,佳酿固然好,劣酒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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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2 抵达第Ⅲ层<云瓦亭>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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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只道后浪奔腾破万里,却不见前浪未泯江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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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亭边,引溪作流觞曲水,当今贤才列坐在曲水边,酒至微醺,吟诗作对,兴致盎然。这样的场合难免要逢场作戏,互相吹捧,诗人对此不感兴趣,独坐老树下赏着水景,身边放着几个酒坛。她一杯接一杯地饮,也不见醉。一坛又见底,兴味索然,她打算起身离开,忽然听到一阵异常的响声和人们的惊呼,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头满身污泥的大型生物在山石间横冲直撞,一会儿踏坏了诗人们的诗稿,一会儿搅混了诗人们欣赏的流水,还险些撞翻好几位瘦弱的文人。终于,它跑累了,便大模大样地在曲水边趴了下来。
文人贤才们心有余悸,小心地凑过来看。有人看出来,这是一头驮兽,它的身上有绳索长年捆缚留下的深深勒痕,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旧伤。然而此刻它身上既无名牌,又无鞍辔,只怕是已经没有主人了……它性情如此暴戾,莫非是退伍的战驮?
这等粗鄙之物冲撞了风雅的集会,本是件扫兴的事,诗人们却津津有味地猜测它的来历,并提议拿这件趣事作诗一首。他们铺纸研墨,正待仔细瞧瞧那头驮兽,寻一寻灵感,不想那驮兽猛立起来,作势要顶撞。其势凶猛,诗人们被吓得诗兴全无,只好散去。唯有那独坐在树下的诗人还在那里。
她对驮兽说:“你行路不止千里,溪水哪里解得了你的渴。”说罢打开一坛好酒,邀它来喝。那驮兽浅尝一口后,竟啪嗒啪嗒地豪饮起来。片刻半坛酒下肚,只见那驮兽摇晃了几步,周围忽地风沙四起。诗人远眺,却见天上阴云聚集,云中隐隐有雷电闪闪,是天灾云!
再看那驮兽时,它身上不知何时聚了许多人。它看起来既不疲惫,也不愤怒,它迈开强壮的四肢,背着他们狂奔起来,奔啊,躲过了坠落的源石结晶,跑啊,跑出了飞尘扬土,一路冲出了天灾覆盖的区域,它仍在奔跑,带着背上的人们,寻找着一片适宜生存的土地。
“原来我已在你的梦里。”诗人喃喃说。
驮兽跑着,跑着,前方绿意盎然,它的脚步始终没有放慢,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起来。
“啊,是了,他们发明了载具,人也大多寻到了安定的居所,你便不必再如此闯荡。可是,你如何停得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风沙消失了,绿原也已不见,诗人和驮兽仍坐在须臾亭边的大树下。
那头驮兽又站了起来,没有看向诗人或留恋任何风景。它迈开步子,风风火火地奔跑起来。其势凶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诗人起身,佐着那驮兽的背影,以尾沾酒,在山壁上狂书起来。
自古兴亡历历,不过须臾一瞬。
人只道后浪奔腾破万里,却不见前浪未泯江海志。
诗人总算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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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3 抵达第Ⅴ层<见字祠>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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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酒问天,一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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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怎么瞪着一对大小眼?
大地怎么摇晃得像个秋千?
哦,我大概,是又醉了。
仰躺在湖中央的诗人望着天上的双月,如此思考着。片刻前,她尚在湖中泛舟,不想喝独酒,遂邀天共饮,又觉得那老天高高在上的不痛快,于是纵身跳入了湖中。如此这般仰躺在水面上,与天“面对面”,就无须仰头相望了。以身作舟,泛舟湖上,与老天豪饮了一番,她便醉了。
微醺惬意,景致宜人,她不愿清醒过来,也不知自己随水流漂到了何处,又漂了多久,只知道中途有几根不起眼的芦苇曾挡住她。芦苇摇摆,欲倾身将她扶起,似还迎风对她低语——
“真龙有旨——”
“她醉得不轻。”
“如何是好?”
“怎么交差?”
唉,芦苇的话语竟也如此无趣。
她自然也如实告知,与天对饮,无暇顾他,于是拨开低语的芦苇,继续往前漂去。
又漂了不知多久,她见一庞然大物缓缓崛起。起先只是一块铁疙瘩,而后逐渐长成与祂无异的巨物。它巍然缓行于岸上,浑身包裹着钢铁,俨然一头钢铁巨兽。
俨然便是,“祂”。
她惊奇地搭话:“你醒了?或者,我还没醒?”
那钢铁制成的“祂”以洪亮的金属摩擦声作为回答。
她又问:“你曾遥望过人类的灯火,如今将它们背负起来,感觉如何?”
“祂”只是发出单调的嘎吱声。
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祂”背上的灯火,最后轻叹一声:“可惜,这样便没法仰躺于湖上了。”
她又继续向前漂去,看见山移田易,人来又往;看见越来越多的钢铁巨兽成长起来。芦苇飘摇,羽兽点水,她看着,醉着,终于是看饱了。
她坐起身来。大醉初醒,她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一醉百年,炎国早已不是当初的炎国。
她朦朦胧胧记起——
“真龙有旨——”
啊,那最初的“芦苇”,是朝廷官员来着。如今已无须忧心,想来本身也并无忧心的理由。她拔出葫芦塞,将剩的一口酒洒向湖面:“敬故人。”背起葫芦,她向着钢铁之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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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 塞下曲
界园游客:重岳
| 访谈实录 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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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1 抵达第Ⅰ层<洪陆楼>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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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漠之上,有新枝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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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少年围在玉门卫所门口,态度坚定地求见宗师。眼见得哨兵不肯放行,带头的少年扭头发现了不远处的募兵处,喜道:“那正好!”随后,一行人便一股脑涌了过去。
哨兵着人将这几个少年的情况告知了募兵处,主事的文官见到少年们后,便也试着劝离他们。
带头的少年不服道:“这里的募兵告示上写着‘年过十四,身体健壮者皆可参与’,凭什么把我们赶回去?”
如此决绝要找宗师的人,将士们并非没有见过。宗师历年来带人四处剿匪,免不了留下一些仇恨,若是仇人的子女,自然不可放任他们胡乱折腾。然而,文官仔细一看,却见他们所填写的来处都是附近一个村庄的卫所,颇为诧异——如果信息为真,这些孩子竟是军属?那有事上报便是,又怎会来玉门卫所前闹?故而狐疑道:“是你们的父母叫你们来的?你们的父母在哪里?”
却不想,提起父母时,孩子们的眼睛不约而同望向了卫所,随后挺直腰板道:“问这个做什么,我们可不要靠关系占便宜!”“我们就要凭自己的本事从军,放我们进去!”
靠关系?莫不是……和宗师的什么关系?文官估摸着他们的年纪,又观察他们的长相,没个结论,也没敢多问,姑且放他们入内测试。
那群少年中,有两人还真的通过了初试。见其他人老实地准备离开,文官追了上去。那些少年虽眼中含泪,但挺胸抬头,并不示弱。起先他们不愿谈及宗师,怕人以为他们要借他的名头来行方便,在几块糖糕的安抚下,他们的话匣子终于是打开了。
“如果不是宗师,那年我就死在水井里了。宗师见我湿漉漉的,还脱下外衣给我御寒。我……唉!我练得还不够……明年绝对能成!”
“那年盗匪非但杀我爹娘,还把我扔进自家的驮兽棚里,叫我伺候他们。见剿匪的军队来了,他们逃跑前还烧了我家……是宗师把我从火里救出来,带到卫所的。”
文官确认了一番,此处的每个孩子,都是宗师当年救下,并带到附近的卫所里抚养的。当然,本应如此,自己一开始想哪儿去了……
“除了宗师,刘阿娘也待我们很好,秦三腿虽然很凶,但其实也是好人……”
“秦三腿?秦硕梁?拄着拐杖的那个?”文官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略感惊讶。仔细一问才知,在卫所中负责养育这些孤儿的,都是因伤退役的将士,想来是宗师为老战友安排了一条出路。唉,宗师向来如此,倒也不叫人意外。
“宗师已经很多年没来看我们了。但那也是好事,自从那些穿官服的来过一趟,便有人每个月送粮食物资来,宗师再也不用花自己的钱给我们买吃的了。这一回,我们也是听说边疆战事吃紧,想请他允许我们投军。但既然有募兵这条路子,我们更无需麻烦他了。毕竟,他帮过的人太多,怎能苛求他记得每一个人呢?以后能在他麾下保护像我们这样的人,便是我们的愿望。”少年们说罢,转头离去。
新兵营中,那两位通过了募兵考核的少年远远地、热切地望着救命恩人。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却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他们暗下决心,也要成为这样的人。突然,少年们感觉到他的目光投了过来——宗师先是显得惊讶,而后,似是感到宽慰,远远地朝他们点头致意。
那两位少年呆在了原地——
他竟是……还记得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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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2 抵达第Ⅲ层<云瓦亭>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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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垣有隙,城郭亦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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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月黑风高,一支小队追着遁逃的匪首深入荒漠。眼见得与敌人的距离缩短,背后却传来了收兵的信号。然而,望着即将隐入黑暗的敌人,什长咬咬牙,下令:“继续追!”
士卒们面有迟疑之色,什长怒斥道:“怎么,怂了吗!”随即扬鞭策驮兽继续飞奔,众士卒只好跟上。
数日前,将士们熟悉的教头令走了,当日便来了个新教头替代她。“新教头”说新也没那么新,据说玉门军能具备如今这般战力,便有他的功劳,将军还尊称他为“宗师”。多年前有令接班,他得以出去游历——“可如今他这么一回来,哪里还有令的容身之处?那令不就是被他赶走的?”纵无一人敢言,这些念头却已根植于一些将士心中。毕竟现在的这一批将士无人认识那位宗师,他们自入伍以来便跟随令操练,素来最是敬重她,因此对宗师心生芥蒂。
队伍追入两片高岩之间,不见了匪首踪影。这地形最易藏埋伏,什长心说不好,正欲下令撤退,只听头顶一声弦响,一名士卒中箭倒地。岩上人影幢幢,埋伏的匪众冒出头来,对他们大声嘲笑。
士卒们倒也并未慌乱,带着伤者有序地举盾撤退,却见来时之路也已被敌人封锁,没想到今夜立功不成,反要送了性命。众人准备拼死一搏之时,只听岩上传来惨叫,继而有人叫道:“他们有救兵!快跑!”嘈杂的打斗声平息后,岩上再次现出人影,是玉门军,为首那人,正是他们的新教头。
只因这支小队的行动并未引起严重后果,得以免去极刑,皮肉之苦却少不了。自上及下,什长连同他手下的士卒,尽数跪在众将士跟前,准备领受鞭刑。此时,那位宗师走了过来。
什长抬不起头来,心想这位大宗师亲自来行刑,看来他早已察觉自己对他的不满,被他羞辱一番在所难免。他眼一闭,鞭子却迟迟未落在背上。只听得一阵衣物窸窣声,抬眼时,那位宗师已与他们一样脱去上衣,并跪在他的身侧,朗声对将军道:“谋事不密,未得将士信任,都是我的失职,请将军允许我一同受罚。”
什长本就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将军毫不诧异地应允了,仿佛知晓此人行事一向如此。又想到此人能在短时间内带着援兵来搭救陷入埋伏的他们,可见其早已预知自己可能会违抗军令,那一开始又为何派他前去追敌?竟然……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吗……
感激之语未及说出,鞭子已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每一个受罚者的背上。什长偷偷瞥见,身侧的宗师安静地望着前方,将双手搭在腿上,仿佛疼痛不存在,对他的怒气和责备也不存在。什长便也拼命咬住牙,不希望发出任何一声呻吟传到他的耳朵里。
那一夜,什长跪在宗师营帐前负荆请罪的事传遍了整个军营。据说,宗师将他请入营帐与他小叙了几句,还请人为他上了药。什长从未向人透露过宗师对他说了什么,但那之后,军中便少有不服那位宗师的将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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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03 抵达第Ⅴ层<见字祠>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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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练”,并非只在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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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随着一支踏白军行进,侦察在周家村附近频繁袭扰的敌人的行踪。宗师本是叫他留在军营训练的,毕竟他被派来玉门“历练”也没几天。他却不知哪来的胆子,居然对那位宗师说出了“宗师敢不敢与我打赌”这等大话,反正父亲远在百灶,教训不着他……没想到宗师竟然答应了——莫非那宗师也并非不近人情?总之,宗师答应他,只要他在某次任务中生擒一个敌人,就算完成了“历练”,可以返回百灶。他还有未查完的案子,未缉拿的罪犯,真不想再在这片荒漠蹉跎岁月。于是,他暗自期盼着这一趟侦察能遇上那拨敌人。
与那些头戴黑色防风帽的敌人短兵相接,是在瞬间发生的。少年回过神时,敌人的刀已经快砍到他的面门。他连连后退,勉力格挡,被大力的劈砍震得两手发麻,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不让刀脱手。耳朵里尽是拼杀之声,来不及分清敌我,辨不明箭矢射来的方向,听不清长官发出的军令……他腿一软,终究是摔倒在地。
能活着回到军营已是万幸,也顾不上宗师就在不远处望着,少年跪地呕吐起来。从那之后,众人便几乎只能在演武场寻到他了。他拿出比以前多十倍、百倍的努力磨练自己的武艺。他想忘掉那段令他无地自容的回忆。宗师偶尔来看他操练,却并未指点他的功夫。或许宗师已知他深浅,知道他会老实留在此处“历练”?
有一天,宗师走到正在习武的他身侧,问:“我们的赌约,还作不作数?”少年听得一吓,宗师点了点他的腿,“不对,重来一遍。”少年吸足一口气,重新挥出一刀,目光却在躲闪:“宗师……还信我的能耐?”
宗师不答,却道:“今日巳时,出军去周家村。”
听到村名,少年的脸色白了。他上回正是在从周家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拨敌军,险些死在乱战中。如今再去……
“敌人还是进了村子?”
“你敢不敢去?”
“我……我……怎会不敢?!”
这一回是宗师亲自带兵。少年跟着队伍,内心忐忑。宗师似乎对他的答复很满意,却只有他知晓自己有多心虚:敌军已经占领了周家村,建立了据点,只会更从容地应对攻击……然而,当少年亲眼看到被敌人踩在脚下的村民时,他的怒火烧尽了他的畏惧。依旧是混乱的战场、凶悍的敌人、分不清的方向,但他握刀的手很稳。
将敌人清剿后,将士们在宗师的带领下帮村民收拾残局,少年跟着众人忙到深夜。他没有睡意,坐在屋顶,长久地望着远方。
“大炎的边关面对的,竟是这样的战事……”感觉到宗师在身旁坐下,他喃喃道,“宗师今日是特意叫上我的,对吗……父亲一定告诉您了,我在百灶犯的错。”
因在追凶过程中误伤了百姓,少年被送来玉门,既为历练,也为反省。
“您和父亲都想让我明白,自己为何举刀。我想我……明白一些了。”
“既然如此,这个赌,便可算你赢了。”
少年神色微变,却并非惊喜,思索片刻后道:“宗师若不嫌弃,可否再收留我历练一段时间?今日一战有了死伤,边关情势必然更加吃紧,我想这里还有我能做的事。”
宗师倒有些吃惊,继而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打算离开。
“谢宗师成全!”少年在他身后抱拳道,“我左宣辽,定不负宗师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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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岁谱
古韵今音
包含以下共15首曲目:
- 界园志异
- 自有乾坤
- 盘桓千古
- 岁识气象
- 枕景
- 天不予
- 逍遥难
- 叙苍茫
- 巧筑八方
- 残卷
- 意难平
- 正当交易(从傀影与猩红孤钻再收录)
- 岁陵漫步
- 守矩为义
- 栖景室
可通过专题页“音乐鉴赏”试听。
界园秘辛
本小节不可避免地包含剧透。
如果您希望完整地体验游戏的所有内容,请勿展开隐藏内容。
- 同一结局的内容全部解锁后,封面将会显示“All Collected”(已全部收集)字样。
结局·壹:依律镇抚
依律镇抚 yī lǜ zhèn fǔ
| PART 1 需要触发某个事件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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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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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界园某间藏宝阁内,易正在仔细研究手上的一块玉琮。这是绩在行仪期间与他约好的“抽成”——至于他的好兄长究竟在岁兽残识中从秉烛人身上赚了多少,易并不在意,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拿起放大镜揣摩了半天纹路,又借助强光看了看玉质,易基本能确定这是件百氏之乱前的祭器……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多得呀!他兴奋地跳了起来,却又立刻颓废地倒回了椅子上……倒不是因为易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也不是绩给的玉琮有什么瑕疵,纯粹是他见到了梁以及梁手上那一大叠文件。对于公事的厌恶一脚踢走了易获得珍宝的喜悦。
“我一个字都不看。”易别过头去,躺在椅子上耍起了性子。
“是吗?”梁看了易一眼——虽然他并没有眼睛,“那我现在就去给百灶博物馆的人回信,说百博没机会和界园合作办——”
话还没说完,易已经把梁手中的信件抽了过去,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次你又准备从百博拿走几件藏品?”
“我们可从来都是正式的藏品交流,合法合规,手续齐全。”看完信件后,易立刻回到案台前写了回信,“再说了,东西都在大炎地界上,换个地方而已,有什么拿走不拿走的——喏,回信。”
梁收下回信,随后把真正要让易过目的东西放在了他眼前。
“这是这次司岁台的通报,还有这个,提请工部修缮的清单。”
易刚想站起身来,就被梁摁了回去。
“还有司岁台与天师府关于重新开园的会议议程,以及管理委员会对新开放区域的安全评估报告。
“更别提——”
“停,别说了,梁!”易赶忙制止梁继续列举那些冗长乏味的部门名称与随之而来的各种文件指示,“我造你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不会整天麻烦我,对不对?”
“对。”
“好,那你就把这些纸拿开……”
“但我不能代你给这些文书签字,水绸云瓦这些装饰修补用的材料也只有你能做。界园现在哪里危险、哪里安全、哪里能开放、哪里要维修,我都做好了表格,但还需要你点头。
“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易?”
“但你看,这个事是不是有点多……我还得给这玉琮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家啊。”
“没得商量。”
“给我两个时辰缓缓好不好,工作之前总得转换下心情吧?”
“两个时辰后天都暗了。两刻钟,不能再多了。”
“一个时辰,我再帮你升级一下躯壳,好不好?”
“……”
“那,就半个时辰?收好宝贝我就动身!”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决不偷懒!”
梁翻开案台边一本书,书中纸页相合,不多时就变化成了立体的界园模型。易赶紧抓起一片云朵将之放在了半山腰上,随后用袖子扇了两下,云朵散去,显现出一座阁楼。
“那说好的帮我升级不要忘了。”看着频繁点头的易,梁消失在了大门彼端。
半个时辰后,易收起桌上的资料塞入玉尺,本想着出门前再坐下休息会,但看着桌上梁留下来用于盯着自己的伥纸镇,易弯到一半的腰还是重新挺直了起来,转身出了房门。
走出阁楼,看着池中青莲,听得百羽鸣唱,易觉得自己确实偶尔也得告别这般“吊儿郎当”的状态,担起身为界园主人的责任,细细为园子操劳一会。于是他背着手,晃悠着玉尺,唱着百年前传唱至今的小调,向着山下去了。
三刻钟后,界园检票口前的饭馆里,有人见到一位身着白衣青褂的长发男子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同歇脚的游客聊起眼前这座园子里的种种趣事。
……
当梁回到阁楼中的时候,易正在自己的宝物堆里琢磨着一块刀剑形制的通宝,不消说,这肯定是下山时从游客手里“请”过来的。不知他离开的时候,易又在外面玩乐了多久,但看在桌上那一摞签好名、盖好印章的文件的分上,梁并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默默收好文件,离开了阁楼。这毕竟是他的园子、他的住所,无论亭台楼阁还是花羽鳞虫,皆是他耗费心力搜罗来的孤品、珍品。放进了园子,这些事物便能免受岁月侵蚀,不顾盛衰兴亡之理,永远在界园、在世间留下痕迹。对于它们的保养,就算有所拖延,易还是绝不会怠慢的。
阁楼外,水绸、云瓦、石木、蔓柱,各式各样的材料分门别类,摞得比楼还高,界园里的师傅们已经开始查看清单,将之分批送到需要修缮的位置。行仪者们一路造成的“破坏”,将在几个月内修缮完毕,而后,界园就能按照通告上的时间,准时开门迎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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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 需要触发某个故事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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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任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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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字祠所在的山巅下来,在界园门口交付易的玉尺,和一众秉烛人与天师返回百灶,前往司岁台述职,进天师府接受检查,口述见闻,整理报告,接受问询,解除纠纷……等到麟青砚、云青萍与左乐一行人处理完这行仪之后的诸多事务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而导致他们突然重任缠身的始作俑者,那位见首不见尾的老天师,如今大概早离开百灶到其他地方逍遥快活去了。被她这么一搅和,三人一时都未能想起自己原本的行程,兜兜转转了几天,最后居然又回到了邙山镇。
莫佚惹出的乱子曾经把这座小镇搅得天翻地覆人飞伥跳,如今倒是恢复了一派祥和的景象。不知为何,今日镇上的人分外多,三人找了许久,才在一家饭店前寻得了一张空桌。他们点了几道菜,按照各自习惯分别要了粥面粗粮做主食,又顺手帮着差点露馅的扁担伥小二打了个掩护。店家见客人是知道邙山镇内情的,给三人作了揖,送了碟小菜。趁着饭食还未上的工夫,三人七嘴八舌地聊起了今后的去向。
麟青砚准备再回天师府待一段时间,听听师父教诲,接受接受师兄师姐们点拨。时机成熟后,她打算在大炎从东到西探访一番。“何以为律,律当何为”,她还得从云端下到地里细细地看,细细地学。
云青萍本就准备云游四方,即使阴差阳错得了个秉烛人的身份,倒也不妨碍他继续南行,见见与玉门迥异的其他大炎风光,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赶上南方的武林年度盛会。
和两位自由人不同,左乐还须继续紧紧盯着那几位个性鲜明的岁兽代理人。但在那之前,他得将一本云青萍手抄的《武典》送回玉门,想必还得花费些口舌向父亲解释,为什么原典如今在司岁台伥物房,无法立刻归还。
……
正午刚过稍许,三人吃饱喝足,盘算一番后,准备在镇里留宿。等过了今晚,这支小队也将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但在那之前……
左乐瞟到了过路游客手中粉青色的界园吉祥物玩偶。
或许,这个下午,他们也可以以游客的身份进界园游玩一番,听听导游讲解历史,近距离看看那些古迹,而非作为秉烛人或天师领着任务,撵着伥怪,一路打打杀杀。
付了饭钱,三人向饭店老板询问哪里可以买到界园的门票,老板乐呵呵地指了指店面前挂着的莲花广告牌,从收银台后摸出了三张“票券”——作为景点附近的饭店,怎么会没有门票代理业务呢?
手里攥着门票,穿过镇中心热闹的人群,三人同一群学生模样的游客在公交站等待着导游来接人。听学生们说,别的景区请导游都要额外付费,但界园的导游费是含在门票里的。考虑到大炎各个景区价格差异并不明显,相当于界园赠送了导游服务,这对于囊中羞涩的学生们而言无疑很有吸引力。说着说着,短驳公交车开到了众人面前,车门一开,界园的导游便跳了下来。他穿着具有界园风格的古雅制服,却又戴着一顶颇为现代的遮阳帽。他的背后还背着界园吉祥物“小八界”样式的玩偶包,手上拿着一面刚刚拉开的导游旗,旗子上用鲜艳的红绿线绣着几个显眼的大字——
“界园欢迎四方来客”。
这“显眼”的打扮立刻让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导游倒也没在意游客们的揶揄,调整了一下耳麦,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各位游客朋友们下午好呀,我姓易,是你们这趟界园之旅的导游,接下来将由我全程为各位服务,希望各位能在这趟游览中收获快乐和知识。
“接下来请各位游客先上车吧。车程大概二十分钟,很快就能抵达界园景区的正门,路上我会先为大家介绍一些界园的基本情况与游览须知。”
导游熟练地清点人数,发放宣传材料,安排游客们上车。学生很快就都上了车,只剩下三个惊得说不出话的“镇抚要员”愣在原地。
左乐嘴巴闭了张,张了闭,好像要说些什么,但过了半天,还是没吐出半个字来。
云青萍还在消化眼前这幅不可思议的画面。他条件反射般地去掏记事簿却掏错了地方,结果摸了半天空口袋。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麟青砚如今也被钉在原地,用一种不知是新奇、惊讶,还是疑惑的眼神反复打量了导游半天。
“三位客人,也是第一次来界园吧?”
导游眨了眨眼睛。
“界园刚刚修缮完,又开辟了一片新的区域以供游览,还有一批封存许久的藏品也将借此面世。旧物新看,想必别有滋味。
“请大家一定不要错过。”
……
五分钟后,一辆短驳公交车开上了驰道,向着不远处的界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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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3 易的晦明属性改变次数不大于8次的情况下通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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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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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验票券,走过闸机,小穆走进了界园。
其实,她并不期待这场旅行。年幼时,同家人坐半天车跋山涉水,只为到一个人山人海的地方挤上几个小时的惨痛回忆,让她总是本能地拒绝旅行。若不是不想驳了同学面子,加之对此处正在举办的展览还有些兴趣,她是必不会到这种热门景点来的。
但和小穆想的不同,在走过入口那座巨大的勾吴石山后,一路上似乎并没有太多人,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中午在邙山镇落脚时,那人山人海的队伍无疑是朝着界园来的。可现在……四下望去,目之所及,大概也只有四五队游客。
对于这点,导游很是自豪地分享了界园的游客分流措施,人流预测、动态监控、分批游览……说得头头是道。想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旅游公司准备好的话术,但既然成效就在眼前,小穆觉得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说到导游——小穆看了眼在前面挥舞着旗帜热情澎湃的青年,怎么说呢,他介绍景观时那种喷薄而出的热情,就像是在向访客介绍自家的收藏一样。即使被人问了“为什么这里要种这些花草树木?”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也能答得天衣无缝——是的,小穆已经试过许多次了。同样的草木,不同的地点,在这位易导游说来都是一样真切,桩桩件件,引经据典,似乎是真心希望让游客感受到界园主人设计园林时留下的种种巧思。至少,小穆是这么认为的。
在逛了两三处后,易导游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凉亭休息。导游带游客休息这种事小穆从来没遇见过,不过离亭子不远就是一处游客服务中心,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或许是一种隐形的消费指引吧,她想。天南地北的游客聚在这里品尝当地小吃,前往纪念品店消费,抑或是排队收集景区印章。听说这里的印章有好多种样式,去收集印章的几个小穆的同学敲到的也确实没有重复。于是,为了能凑齐一整套印章贴在教室的板报上,更多的同学加入了排队的队伍当中。
趁着这个间隙,小穆窝在同学们留下的一堆背包中观察了一下这个小旅游团内的三位散客:一位天师模样的姐姐,总是走在队伍最前头,扫视着周围的情况,给人一种一旦有异变就会出手的凌厉感;一位穿着某种官袍模样服装的帅小哥,一直跟在队伍最后,生怕有人离开他的视线;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的长角哥哥,不断在队伍中段徘徊,时不时劝阻一下出现在旅游团里的游客不文明行为。他们是在提防什么呢?小穆看了眼门票,又瞟到了服务中心旁巨大的标语牌——
“八个‘不要’,从我做起。”
难道这里正在评选大炎文明景区,而这几位是来暗中巡查的便衣衙役?看着他们腰间的武器和令牌,小穆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摸到导游身旁,悄悄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恍然大悟”的导游“满是感激”,随后送给了她一枚造型奇特的铜钱,并“再三恳求”她不要同别人说起。
休息结束后,旅游团再次启程。导游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处观景台,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远处散落在山间的古老建筑群。有的铺在山脚下,错落有致;有的留在池边,将瀑布划成两段;有的隐逸在山林里,只能看到露出一角的房檐;有的在山崖绝壁边,依着清风云雾悬空而立。她转过身来,抬眼朝山顶望去,那里有一座遗世独立的祠堂,被云层中洒下的阳光和一层淡淡的粉青色雾气包裹,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那些都是界园暂不对外开放的区域,据说是天师们在山林间的栖所。之前来过的同学向小穆介绍道,每一次界园开园,都会有些新的区域开放给公众游览,而每一片区域,也都设计了这么一处观景台,以供游客领略界园未开放处的幽深之美。听着他们聊起此间种种,另外一位同学也凑了过来,聊起了景色的变化——说是每年看景有三个时段,每次维护完刚开园时的景色最真,过了三个月,园子便会笼在一层淡淡的粉青色云雾中,如梦似幻;再过三个月,到了闭园维护前,整个山头则仿若画中天地,楼阁草木都在粉青色云雾的点缀下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貌。听着同学绘声绘色的讲述,小穆心里也有些触动,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再来一次,看看那不一样的景色。她不经意地回过头,发现从这里能看到界园的入口,也能看到在各个景点间来来去去的人流。不知怎的,她头一次没有那么讨厌这黑压压又红红火火的一大片。或许是因为这些人还没挤到自己身边吧,她这么为自己辩解。还是说——
那人流像……炎火?小穆揉了揉眼睛,却觉得眼前的人间烟火越发旺盛了,而她也是其中的一分子。火从她脚下掠过,向着山顶缓缓蔓延,将秽气烧为生气,将山河烧成人间。
啪。
有人拍了拍小穆的肩膀,将她从重重幻想中拉了回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旅游团准备去参观别处,导游发现她落了单,便来带她回去。
“闭园的时候,这里也有火吗?”小穆独自嘟囔了一句。导游似乎听到了这声疑问,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客人。
“那烛火啊,亮堂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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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贰:长卷留痕
长卷留痕 cháng juàn liú hén
| PART 1 需要触发某个事件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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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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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来到岁陵外时,此地已经被司岁台与天师府的人清扫完毕。除了岁陵大门旁的修补痕迹外,再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处曾经短暂再现了岁兽的殒落。
然而,对于失去的恐惧已切实地填在了自己,以及他的十位兄弟姐妹心中。作为岁兽代理人,他们都知道,若岁兽醒来,自己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殆尽。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时,即使是幺弟那温暖的火,也驱散不了易心中的苦痛。
二哥进了岁陵,岁兽在半梦半醒间重现了样貌,因此司岁台严禁所有岁兽代理人接近岁陵。那时易还在界园里喝茶,但在察觉到岁兽苏醒的那一刻,他的秉烛人——同时也是当时界园的大总管,便立刻带着四位天师看住了他。随后,天空闪过风雷火雨,百灶有禁军开拔,一场战事在这闲适午后开启,直到次日清晨方才停歇。
一切都来得太快,当易见到自己阁楼中那几卷缺了题字的画,又看到案上多了几本无字书时,他已记不起那逝去者的名讳了。即使他有着改换天地的权能,如今记忆里也只剩那人朦胧的轮廓,唯一真切的,只有那个由她所赐,已用万载的“易”字。
大炎在对待岁兽相关事项时向来雷厉风行,没过几日,给他的任务便交代了下来。
考虑到界园本就是镇抚重地,又恰好在这乱局的正上方,易免不了要把界园改造一番,将此处的岁镇再加重几分。
拾起碎石,望向岁陵大门,易深深叹了口气。当初为了镇岁,就已经在界园里埋下了百根镇陵木,每一根都直抵岁陵,将岁兽的残躯固定在此处,如今就算再加钉楔,效果也不一定能好到哪去。易搓着手中的石头,心里一阵苦闷,正准备将之弃置时,却突然发现,这碎石上似乎还残留着些字符般的痕迹。
这是她的权能最后留下的印记,还是她留给兄弟姐妹们的线索?易参不透其中的奥秘,但他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能让这份渐渐被众人遗忘的记忆,化作镇压岁陵的长钉,以及他最后的留念。
从司岁台要来的他们清扫战场时收集到的各种残页,加上此处如同散落的活字般的碎石,在岁陵门前,在秉烛人、天师与禁军的监督下,易施展了他的权能。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那些残页附着在石头上,冲向岩壁,消失无踪,而后又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重重钉入岁陵深处。很快,地面上的天师来报,说在界园至高处,凭空多了一座祠堂。
易本来还想同在场的人细说一下那镇祠的效用,但在监工的老天师看到岁陵修补处的裂痕缓缓消去,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的此番工作后,他便觉得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
回到界园,站在祠堂前,易发现了祠堂的怪处。这是以她的遗存所造的祠堂,可这里里外外所有需要着墨的地方,却都是空空荡荡的,不着一字,只有一幅残缺的画像挂在祠堂正中,映衬着他们那破碎的记忆。每一次进出这里,他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遗忘了什么。易可以肯定,这祠堂里一定留有记录,只是,那因他权能相合于此的回忆,也只能在此再现。一旦走出祠堂,与她相关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正如此地空荡荡的牌匾与碑文那样。
“但这样,我,我们,以及世上所有人就都不会忘记你了,姐姐。”
关上祠堂大门,易这样说道。
他说了许多许多次,每次行仪结束后,他都会在这里,说出这番话的不同变体。
直到有一天,一支前来行仪的小队带回了一方墨碑。
他们虽然也没能记下祠中的一切,却让这留不下一切的祠堂留下了一方墨碑。
如果它能在此着墨……
那被所有人遗忘的往事,是否就还有被记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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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 需要触发某个故事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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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字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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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生背着背包,走进了百灶的一处院子。整个院子的人似乎都已经等了他许久,前院的人一见到他,便大声呼喊起来,急急地将他引去主人的书斋,颇有一副晚了一秒就大事不妙的架势。
穿过庭院与正厅进入书斋,有几人早已站起,等着刘小生进来。在与书斋中的几人简单问好后,刘小生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拆开几个包裹,将几卷卷轴和数本书籍放在了书桌上。
“这些都是我从米诺斯那里买回来的。听那里的商人说,这些东西原本准备卖给玻利瓦尔某位对大炎书画颇有研究的军阀,但当他们将这些东西从龙门千里迢迢带过去后,才发现无论是字画还是书籍都缺失了许多部分。
“原本,他们还怕军阀来刁难,结果,嗐,那军阀没过多久就被其他军阀给剿了。还好收了定金,那些商人也没亏太厉害,干脆就把这些个东西丢在了仓库里。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清库存,于是把这些个东西便宜卖给了我,不然我这一趟,可能也真要空手而归了。”
刘小生把这些个事说得云淡风轻,但一旁的黄员外却有点心疼地凑了过来,摸了摸刘小生头上的疤。
“小刘,你这一遭,也受了不少罪吧。”
“没事的,黄叔,也就是和信使朋友走在荒野上的时候遭了兽群,没什么大碍。”
“这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还叫没什么大碍?!一会一定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知道不!”
“好嘞,黄叔,我们先看看东西吧。”
安抚好黄员外,刘小生转头看向一旁已经在鉴定书籍与字画,一副天师打扮的长者。
“黎师傅,能看出些什么吗?”
“也只是粗看,刘小友。先坐下歇息会,喝杯茶。一路绕了大半个泰拉,你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辛苦多了。”
“大半个?!”黄员外一辈子也没出过大炎,听得眼前这个老友托付给自己,当成儿子照顾了十几年的好小伙受了那么多苦,老员外心疼得不得了。
“是啊,你受苦了,刘儿。”一旁的王堂官也接过话来,把自己手边的果盘递给了年轻人。
“我能走这么远,多亏了各位叔叔伯伯赞助。况且也不是只有我辛苦,小黎和王大哥不也都在外奔波吗。再说,各位叔叔伯伯年轻时,哪位不是游历四方、寻找残迹的寻书客?这不正是我们聚在这寻书斋的缘由吗?”
“唉,你打小嘴就甜,难怪大家都不愿意让你出去。”黎天师放下放大镜,招呼其他人过去,“我们来看看刘小友的收获吧。这几本笔记,无疑是从学宫流出去的,与既定事实相关的文字都留在上头,可带有授业者见解的,便只字都留不下,就和这书斋里大部分的书一样。”
“那不还是白跑一趟?”黄员外小声嘟囔了一句。
“哎,也不见得。这几十年,我们根据缺失片段的前言后语不也推测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只要不是一整本无字天书,就都有价值。”
“是啊,都有价值。咱们这么些年砸下去的钱,都够买座小型移动城市了……没事,我发个牢骚,你们继续。”
“至于这字画……大部分也是存画失字,一点文字痕迹都没留下。不过这个……”
黎天师抽出其中一幅字画。
“据说当时有位隐逸的大画家常与学宫那位争论字画源流,因此世人料定她们断无合迹存世,但……凡事都有例外。”
“你是说界园主人收藏的那幅《惜笔图》?”王堂官拿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正是。那幅以至少见至多的名画,题款也只有一字,也正因此字晦涩不明而至今仍无定论,常引人遐想翩翩。王兄应当见过真迹,你看,这幅画中的题款,是否与那《惜笔图》的有几分相似?”
“确实……确实!这似是而非之感与那《惜笔图》上的字如出一辙。黎天师能确定这幅画与那《惜笔图》是出自同一画师吗?”
“以防有误,还须请专人察看。”
“我这就去办。”王堂官那张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多见的笑容。他郑重地将卷轴收好,与其他人道别,离开了书斋。
“一代又一代,这次多少算是有了点成果。祖宗保佑,这回可一定要有好结果啊。”黄员外双掌合十对空拜了拜,而后又转头看向刘小生,拍了拍他的手背,“想必老刘在天之灵,也会庇佑你的。”
看着刘小生,黄员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把头扭了过去。“当年学宫书画典籍一夜成空,多少人半生学问都不知所终。当时各个想要查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到现在,走的走、离的离、散的散,也就剩我们这十几号人……还大半不是当事人……留在这里……唉……”
“您也别伤感了黄叔。人活这一生,也就求个所以然。天下万般疑虑,能解一个,便是万幸。留点遗憾给小辈,再正常不过了。我也是真想知道个答案,所以当初才不顾您反对来了这里。”
“那之后……你准备做些什么?”黄员外眨了眨眼,努力把眼睛里的泪花碾碎。
“先等王大人好消息吧,至于现在嘛……”刘小生眼珠一转,“精于事物也要长于生活,咱们先吃饭吧,黄叔今天请我吃哪儿的珍馐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黄员外一拍桌子,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今儿个就吃家常菜,走,带你去余味居!黎天师怎么说?”
“那我便叨扰了,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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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3 “岁”释放“不寐”不小于5次的情况下通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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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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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镇抚仪式结束,祠堂内外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忘却已经产生,时间仍在流逝。
供奉于祠堂内的画像的每一处残缺,都代表着一桩被彻底遗忘的往事——
……
一个乌云满天的晚秋,雷电裹在云中,发出如心脏跳动般沉闷的声响……
当岁陵迎来不速之客时,只有她听得最为真切。地底深处的鼓动是苏醒的前兆,而即使是她的亲族同胞,也都尚未察觉。
于是她避过看管,深入地下的陵寝。
一道雷电闪过,画像的心脏处在天地震动中脱落消散。
……
而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有那么一片冰晶随风飘荡,最后落在了画像的眼睛上……
岁陵大门敞开,望就在里面。她相信兄长有自己的考量,但现在,他踏足岁陵的行为确实吵醒了岁兽,而这也是第一次有岁兽代理人回到祂的身旁。望是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岁兽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吗?她并非不相信兄长的筹谋,但是……万一失败了呢?一阵寒意攀上了她的脊背。
她必须有所准备。
冰雪蒙住了画像的眼睛,而后同它一起消融在了来年的暖意里。
……
夏日很快就到来了,炎热的天气烤干了空气中的每一丝水分,画像的嘴巴部分很快就出现了裂痕……
她所希冀的成功并没有到来。无论望进入岁陵前做了什么准备,似乎都难以扭转如今焦灼的局势。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即使是她最迟钝的弟妹,想必也已听到了那如雷的鼓动。祂苏醒的征兆愈发明显,而人类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然会雷厉风行地解决这次事端,就像他们当初击落岁兽那样。这一点,她十分确定。只是……
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十不存一。曾经的悲剧,不应当再次上演。
也正因她理解,所以,之后将要发生的事,她未同任何人提起。
画像的嘴巴部分被热浪裹挟,掉落在了供桌上,摔得粉碎。
……
又是一个秋日,狂风在厅堂中左冲右突,呼啸声不绝于耳。有一阵风钻入了画像脱落处的空隙,将本就不完整的画像又撬开了一大块……
岁陵石门被破开,岁兽巨大的身躯盘桓在地下空间中,早有准备的人类发起攻击,试图将岁兽造成的危害紧紧控制在岁陵内。
祂似乎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强大,甚至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图。人们虽有所疑惑,但只当岁兽半梦半醒间尚未恢复力量,更是加快了进攻的节奏。在秉烛人、天师与禁军的围攻下,巨兽很快便现出了疲态,自界园钉下的镇陵木与法术共同生效,将之困在原地。而后,一道由众多天师合力施展的源石技艺激射而出,洞穿了祂的心脏。
在那一刻,所有人见到了藏于“岁兽”躯壳中的真相,然而下一秒,随着“岁兽”轰然倒地,这份真相,随着她留在世间的诸多痕迹一起,荡然无存。
画像再也承受不住狂风的吹打,被刮走了一大块,碎片吹得到处都是,最后不知所终。
……
画像前的供桌上从来没出现过祭品,但今天,一块墨碑被放上了供桌。和那会画画的妹妹一样,她也是着墨的好手,想必,于她而言,这也是件合适的供品。
阳光洒下,灰尘浮动,画像又有脱落的迹象。
忘却是无法停止的,又有一片纸片离开了画像。
它在空中飘动,每翻转一下,都透露出一层无人知晓的意图——
在舍下姓名,将之替换为“岁”时,她便亲手拨动了忘却的发条。
但这是必要的,因为亲族得以幸存。
但这是必要的,因为职责得以履行。
但这是必要的,因为未来已经种下。
她已将所有的愿望托付给他人,即便他们并不记得。
于是,她安然接受遗忘。
……
纸片在空中翻滚了半天,最终落在墨碑上。
雨水溅落,将这片纸浸满了墨色。
它将不再消逝,无论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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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叁:黑白入玄
黑白入玄 hēi bái rù xuán
| PART 1 需要获得某个收藏品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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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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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坐在这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不用同我解释,让旁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难事,说的说错,听的听错,我见得可多了。
所以还是交给我吧,理解他人,让人知道自己被理解,那是我擅长的事。
哎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交流起来,都用上“人”了,真是奇怪。
也是,要没有人,哪来我们这十二个呢,多了解些,准没有错。
二哥,其实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或许还要麻烦你帮忙筹谋一下。
我们十二个,心意相通,挨着了,就知道是谁。
可人不一样,有时就算是血亲,时间久了,也会互不相认。
所以他们想了个叫“名字”的东西出来。
用特定的音节,配上文字,两相合一,便成了独一无二的记号。
就像是纵横交错的点,只不过要更复杂些。
自己好记,别人也好记,你觉得呢?
我是不想一辈子被人叫作“岁五”,像是还留着祂的记号似的。
造字的人帮我想了个字作名,二哥你读来让我听听,可以吗?
我先写给你看,念给你听。
吉页,颉。
嗯,对~
听上去确实很凝练。
况且……和意念交流时的感受,又有些不同。
落到耳朵里的,自然会多一分诚意。
二哥有中意的字吗?
不说也不想,真是难得,那我就勉为其难代个劳好了。
二哥一直爱向远处看,不如就叫“望”,怎么样?
不打趣了,我可是细细想过的,谋算不落为满,月满为望,以当下观未来便是远看,抬头远看即为望。怎么样,是不是还算贴切?
暂且先让我试试——
望。
如何,念起来还不错吧?
定下了这单字,以后见到二哥这玄缟头发阴阳眼,这片大地上的人就都知道要如何称呼你了。
嗯……
等等,我再推敲一下,想想有没有更贴切的。
取名字的事,还是随便不得。正如这筹谋,单走一步,也很难完满,不是吗?
二哥说我话里有话?怎么会呢~
我只是恰好,今天带了套人类的游戏。
纵十九横十九,一张棋盘,万般变化。
正好也能看看二哥的谋算落在这实物上,究竟是怎么个说法。
黑棋白棋,请选一个吧。
黑棋……见招拆招,后发先至,也的确是你的风格。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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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 需要触发某个故事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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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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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盘输棋,又是一个甲子。
望神色如常地看着与之对弈的年老官员缓缓站起,走到一旁的火炉边烤火。
“下一盘棋,就留待下一任太傅同你对弈。”
“你要辞官?”
“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这一甲子后,我怕是没气力来这寺里,同你弈这算尽天下苍生的棋了,朝廷自会甄选合适的人来。”
“至于我吗。”老官员烤了一会火,又回到了棋盘前。
“天下大事,桩桩件件,岁兽之事要处处关心,那么自然,其他问题也要有人照看。大炎之大,总不可能只有你们这一件烦心事。”
“不过,难得有闲暇多聊几句,臭棋篓子,撇开公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眼前这副空空荡荡的棋盘,望从对方棋篓里取了枚白子递了过去。
“你这家伙,行,咱们下副快棋。”
太傅执白,望执黑。半个小时后,这位炎国重臣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神色轻松地离开了囚禁望的古寺。
……
太傅走后,望并没有收起他的棋,而是将摆满了棋子的棋盘放在一边,拿出一副新的空棋盘,重新将之前输的那个天地局从头到尾摆了一遍,直至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有几手棋的棋路,与太傅的习惯截然不同。
下棋从来都是双方对弈,怎会凭空多出一路?
况且这棋局以大炎疆土为盘,以天下苍生为子,不是在方寸间投下黑白石子那么简单。
太傅定然不知此事,相弈数十载,望对其人也算知根知底。他若不知情,想必大炎朝廷也未曾介入。
若行此事的是太傅的接班人,那么下一场棋局便能见分晓。倘若不是——望稍作斟酌,而后开始谋划。
黑子争先,动而后定。这一甲子,无论胜负,一百八十一枚黑子布下,只有一个目的。
他要将这执白者逼上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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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3 通过结局,且处于“失气”状态下被击倒的我方干员累计不大于2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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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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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凉亭内,两位棋手正在对弈。黑衣者执黑,白袍者执白。此时,棋局已至中盘,黑衣男子正在盘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定早已在棋盘上落子,可如今——
“怎么说,望先生?”
望还在思考棋局中的变化。
自从岁兽之事尘埃落定后,他和兄弟姐妹们都失去了自己的权能。“筹谋”既散,他也无法如从前那般算尽古今事了。思考过度后随之而来的疲惫与疼痛时时提醒着他,如今的他,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望落了子。
白袍青年陷入了沉思,这让望心里松了口气。随即,他开始讶异于这种陌生的情感。是侥幸,还是自满?他说不清楚,旋即,一股疑虑又重新笼罩在了他的心头——对手落子,落在了未算到的位置。
于是他又陷入了漫长的考量。
此时并非往昔,无法如当初那般,一念便可算尽棋盘上的亿兆种变化。可这一局,却又不得不赢……
他一定要得到那无字无画的卷轴。
一个时辰前,望在画斋中见到了这卷轴——无字,无画,可每个见到它的人都说,能从这白卷上看到朦胧的人像。就在望想要买下它时,另一位求购者也上前询价,两人不分先后,又都不愿退让,于是一同去了画斋后院的凉亭,约定以棋定胜负。
……
时至后盘,太阳也快落山了,画斋老板给两人点了灯,顺带上前细看双方即将定胜负前的这最后几手,但该落子的那位至今没有行动,搞得画斋老板也一头雾水。正当他准备先离开一会的时候,望向对弈者伸出了手。
“多谢赐教。”白袍青年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而后双手握住了望的手。
“我看你们这局仍是互角,不继续下了吗?”
“不必了,我想这位望先生应当是同我一样,算尽变数,知了结局,是吧?”
望点了点头。
“那我这画——”
白袍青年接过老板手中的画,又双手呈给了望。
望皱起眉头,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才与先生争画,只是见先生是知棋之人,想多个对弈的机会才出此下策。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我并不懂棋。”望站起身来接过卷轴,同时也取出荷包,将收画的钱付给了画斋的老板,“只是下得多,下得久,自然懂一点门道。况且这局,是我——”
“切磋棋艺而已,先生不必将胜负看得这么重。”白袍青年打断了望,“晚生从小就爱棋,虽有几分天资,胜多负少,但近些年来,比起互分胜负,更爱算尽棋局变数。从这棋局上看,先生虽棋艺有些生疏,但筹谋深远,棋路颇多,晚生下得很是尽兴。”
“若是有缘,还望能与先生堂堂正正地下一盘棋。晚生还要进百灶赶考,就此别过了。”
看着眼前这一盘棋,望琢磨了一会,按照自己的推算继续落下黑白子。
正如他与那青年所算的那样,这盘棋确是他输给了青年,然而——
若是下在青年落子的位置——当时是望行棋——则或有翻盘的可能。
望辞别了画斋老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多年前,望也曾有一位敌手,互弈许久,却不知对方身份。当时,那人也执白,在天地这棋局中与望互角。如今能见到相似的人,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但此时的望没有心思细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望展开了卷轴,上面空空如也。
他掏出随身佩戴的琥珀挂坠,放在了卷轴上。
这琥珀中有块书画残片。在见字祠的画像完全脱落前,易将最后一片残片包入琥珀中,留给了望。
如今,这成了他寻找亲属的唯一线索。
琥珀滑过卷轴,显现出一位女性的轮廓。
一些他遗忘许久的事物,如今重新在脑海中交织。
岁兽虽已消逝,但既然兄弟姐妹们都归于平凡,那么是否有一种可能,在大炎的某一处,他那被世人遗忘的妹妹,也如他们一般,以凡人之身留存在了这世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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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肆: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 wú zhōng shēng yǒu
| PART 1 需要获得某个收藏品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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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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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闪烁,一枚巨大的陨石正在坠落。
岁兽昂起头颅,望着天外来客越来越近。
每一次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祂都是群兽中最先抬头的。
好奇、认知、思考,群兽所不具备的,祂已演化。
祂自认已知晓一切——祂的起源,祂的物种,祂的大地。
因此祂唯一的乐趣,似乎也只剩下寰宇那稀少的馈赠。
陨石落地,而后展开,在岁兽生命里那微不足道的呼吸间,一座巨大圆环从石中诞生,悬浮在大地的北端。
此时,群兽都被那圆环所吸引,祂们看到光芒聚于环中,显现出异样风景。在那千石悬浮的景象中,一块长方体巨石从中显现,降临于祂们的大地之上。
“船”,这是寄宿于石中,那些叫做人类的生物为其所取的名字。
……
只是一个哈欠,一个眨眼,祂们生存了千万年之久的环境就此改变——
无数构造被赋予定义并成为认知中的一部分。
另一座圆环,一座人类通向这里的门,在大地南端落下。
海洋最幽深处,巨兽难栖的熔岩中生发出一片钢铁建筑群。
月亮侧旁,一颗小小伴星于阴影中落成。
而祂的同类,与人类最早建立连结的那些,甚至已经拥有了一群半人半兽的后嗣。
岁兽不排斥交流,但祂也不会参加所谓的实验与研究,在极速变化的大地之上,祂秉持着自认的冷静,感受超越自然的演化。
人类的发展道路是否能成为祂演化的助力?岁兽思考着这种可能性,但千万年以来的思想惯性,让一种更加不切实际的想法在祂古老的思维中扭曲成形——
人类可以成为祂演化的道具。
祂相信,再过百年,千年,祂将能心安理得地将头颅昂扬在一切人类之上,正如他们到来之前,祂在群兽间所做的那般。
岁兽望向天空,遥远虚空中,几颗星星被黑暗吞噬。
望将记忆停在了此刻。
……
当人类循着长卷向岁陵深处进发时,望正在卷轴的另一侧行走。
长卷由他制作,自然会忠实地反映他的筹谋——人类会撼动岁兽的记忆,并为长卷留下那一点弥足珍贵的墨痕。
与此同时,本就在岁陵中的他自然要以身入局,从岁兽最本真、未被隐藏、未加修饰的记忆中寻找击败祂的关键。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并未践行这份执念。
随着岁兽眼角的余光,踏过天与地的界限,进入月影中那冰冷的伴星,走到一位正在与同僚辩论的研究员身旁。
望在此驻足,视线为这个存在停留片刻,而后转过头去,注视着眼前的事物。
那是一棵平平无奇的树,弯弯曲曲,翠枝绿叶。没有玻璃框罩,没有载体悬浮。它就这么自然地生长在此地,在这满是无机物构造的空间。它存在的唯一意义,或许只是让人类在钢铁之中仍能回想起生命的鼓动。
望一挥手,将眼前这一刻卷入袖中,随后便消失在这片记忆之中。
那是岁兽一瞥中一处不经意的场景,而古老文明巧夺天工的巨构中仍保有的那一方置景,却是某位岁兽代理人得以诞生的契机。
他将模糊记忆中的树木制成珍宝,时时带在身边。
望决定将那片最本真的记忆交付给他,借助他的权能,望便能在岁陵中留下一个永恒的信标。
而他这位排行第八的弟弟,想必也会为这份礼物欣喜若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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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 需要触发某个故事以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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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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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最终胜过了愤怒与远见,真龙在最后的抉择中,没有让大炎对岁兽亮出兵刃。
而这份敬畏,很快得到了回报。
大炎的子民得以行至整片大地,每一头巨兽都被狩猎并献给神明。在冰雪与炽沙的圆环间,只剩下了一面旗帜。
但这并非终点。
岁兽察觉到了人类的不满,祂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是被血缘和情感束缚的生物。当祂的念头导致他们中的一部分被抹消时,复仇之火当然会在他们心中燃烧。
祂给予了人类杀死巨兽的长矛,总有一日,这根矛会指向自己。祂已见过矛尖的寒光,因此不会再给予人类第二次机会。
往日的经历给予了祂灵感,在征服海洋中的同族和先史人类遗产的继承者前,岁兽决定首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先史人类曾经将巨兽与他们自身的细胞结合,创造了被称作“精灵”的物种。祂没有参与,自然也没有这种随伴生物。
巨兽在沉眠时仍能知晓万物,那是因为在这期间诞生的“巨兽代理人”可以代祂观察、感悟万物,巨兽苏醒后,属于祂的一切便会回归本源。
祂需要的不是精灵,也不是代理人。人类的成长与发展即使是超越因果的巨兽也无法遏制,祂那些同族的陨落已经非常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副身躯送给他们呢?
……
又是一位真龙,又是一场狩猎,而这一次,目标是赋予他们力量的神明。
血流成河,浮尸千里,大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最终,他们还是获得了胜利。
岁兽的身躯被献祭,正如祂曾经的同族那般,而这一次接受祭品的,是为人的君王。
一切正中岁兽的预想。
人类自认掀翻了他们身上的那座山,那位喜怒无常的至高权威,他们已将自由紧握在手中。
祂的头被砍下用以纪念,祂的骨被拿去建造移动城市,祂的肉被众人分食。祂存于大地的一切,被人类瓜分。
而祂也就此活在每一具人类的躯体之中。
……
在经历了千年的和平与动荡后,矿石病绝迹,巨兽灭绝,海洋被征服,种族融合……以文明的标尺而言,这是祂的黄金时代,足以让祂的每一个成员心怀希望地展望未来。随着星荚被破坏,人们第一次离开襁褓登上双月,对于未来,对于星空之外的展望与猜想,深深牵引着每一个“泰拉人”。
只是,有那么一些从先史时代存活至今的存在——弗里斯顿、博士、凯尔希,并不能理解如今的人类为何能够突破观测者限制,逃离生命的毁灭。
他们当然无法理解。
他们所见的,是个体与集体,是社会与文明。
即使是最富才华的头脑也绝不会想到,他们正生活在岁兽的躯体之中。
曾经构成巨兽生物体的基本单位,如今被一个个“人类”所取代,而这个叫做大炎的国度,正是祂如今超越因果的身躯。
既然当初未被消灭,那么在可预见的未来,观测者的毁灭逻辑便永远无法触及祂。
只此一项,祂便已胜过一切的生灵!从今往后,祂的身躯将在寰宇中膨胀、发展,直至实有遇见虚无,有限触碰无限,熵增遇上熵减。当那一刻到来时,祂便能踏上通往胜利的最后一级台阶!
……
这便是岁兽的梦,岁兽的想象,岁兽的傲慢。
望将这份妄执布成了行仪者所要遭遇的一道难关,好让这危险的梦想与野心,粉碎在人类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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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3 后兽释放“自化”不大于20次的情况下通过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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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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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与一众弟子拜别矩兽,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即使走出很远,矩兽仍能听到那行列中传来的哭泣声。他们中的许多人生于矩兽脚下,与巨兽对峙,与人类相持,阻止两方对彼此的侵害,只为能实践矩兽提出的思想。可如今,战争已至。
人与巨兽的战争,异种族间的战争,不死不休的战争。
于是矩兽将那些追随祂的,近乎成为其精灵的人尽数“驱赶”,如此一来,他们便不必深陷抉择。
而祂也能毫无负担地贯彻自己生命的意义、那些与祂一同成形的条条框框,以及那道祂自己树立的和平理念。
大地传来轻响,而后,一座山岳稳稳出现在矩兽身旁。
曾经,为兽的祂们是不会思考和互相交流的,人类的到来不仅改变了这片大地,也永久地改变了巨兽间的关系。
至少,在存在即将消亡的时刻,合作成了一种选择——就如同人类那般。
祂们能够感受到岁兽的视线,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蕴含的侵略性与成就感。而祂们,即使是最为古老的后兽,内心也察觉不到一丝愤怒。
人类留给岁兽的点滴,在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演化后早已成熟,祂的好奇,祂的傲慢,已将祂彻底改变。矩兽与后兽都很清楚,祂早已是所有巨兽中最像人类的那一头。而祂对人类的控制,对同族的屠戮,也都与人类历史中的君王无异。
但这就是祂的自然,祂的规则,祂所能存在的本质。以演化为基的祂,注定会用其他巨兽无法察觉的视角看待同族。而在必然的生物性的争斗后,矩兽与后兽也会接受这一结果。
因此,在惩戒演化中逾矩且非自然的那一部分后,祂们会将躯体留给岁兽。
当自然轮回更迭//当规则日趋圆满,
祂们终将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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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TS额外资料
探索情报板
主题专属贴士
记载了在本主题游戏过场界面中出现的所有特殊提示文本。背景带有青绿色渐变的文本表示该文本为本主题新增/修改的文本
| 大炎——位于泰拉东北方的国家,有着较为独立的文化与历史,与泰拉其他国家的交流并不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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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园——大炎都城百灶外的一处园林,规模庞大,景色优美,仍有大片区域尚未对游客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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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兽——被大炎射落而陷入沉睡,身躯埋于地下陵墓的巨兽,其残存的神识如今仍影响着这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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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抚仪式——在界园内登上山巅,通过攻击岁兽代理人祛除岁气的大炎仪式。行仪人员多从司岁台中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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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时——受岁的神识影响而显化的,属于十二位岁兽代理人的权能。在行仪期间如同时间般影响着界园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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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始招募时,可通过助战招募好友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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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招募”干员招募时无需消耗希望,请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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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可用于招募和进阶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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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的收藏品组合起来,会有惊人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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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养更多干员,发掘干员组合间的可能性,可取得更大战斗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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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次招募到的干员最多只能发挥出精英一阶段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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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伺烛客才能在岁兽残识中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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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兽残识的探索进度会在本局游戏中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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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选择暂时留存招募券,在指点迷津节点中使用时将减少希望消耗并使干员秉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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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钱盒内重新投钱,对投钱结果不满意的话,不妨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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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使用投钱,下次投钱的价格会增加;价格会在跨层时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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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可通过战斗和事件获得,能对玩家探索产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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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盒中只能放置数枚通宝,获得新通宝时需要替换一枚钱盒中的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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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指定层时必定触发新的岁时,请谨慎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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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园票券
由前往界园游览的PRTS小编购得的界园票券,整体材质与一般门票无异。
- 正面为竖版印刷,印有票券编号,右下角盖有“工部营缮司 / 界园管理委员会”之印。
- 背面为横版印刷,印有界园“八个不要”、购票热线及界园平面图。
- 背面左侧副券有一印有“不要刮开此处”的涂层,
疑似安全区或保安区
- 经其他博士提供的信息,该图层为天师护佑,刮开后将出现“天师护佑已失效,请立刻与导游联系”字样。